第70章(第1页)
他身后悬停着一只红眼白羽的鸟,扑闪了半天翅膀,见吴砚之没有继续号施令的样子,小心翼翼:「典狱长,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休息。。。」
「婴勺。」
许小听刚刚调头,不得不飞回去:「典狱长您吩咐。」
「你。。。为什么出卖陈青获。」
许小听一愣,没想到吴砚之会主动和她聊陈青获。这段日子陈青获成了她和汪亦白讳莫如深的“youknoho”
,吴砚之也当古今中外查无此人,竟然主动和她提这个名字。。。一定是绩效考核。
「陈青获嘛,坏事做尽,妖怪界千年第一大渣男,谁在他面前都站在道德制高点。。。。。。」这么说着,却看吴砚之默默垂下了纤长的眼睫,翕动着,抖落两片雪花。
许小听竟也莫名惘惘:「典狱长。说实话,妖怪混进人间,不全是好事。」
「。。。。。。」
「和妖怪相比,人类的寿命昙花一现。可他们的感情,各种狗血啊、撕逼啊、恩怨啊。。。」
「狗血?撕?」
「呃。你可以理解为,他们在短暂一生的爱恨情仇,勾心斗角。——我只是想说,既然进入人间,就很难不被卷入他们的故事。」
「。。。。。。」如果典狱长没有打断,就意味着他允准你继续往下说去。
「曾经我有一个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叫她a好了。明明是位艺术家,却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事业,嫁给B成为全职主妇。这个男人虚伪阴险,满嘴谎话,我早就看穿了他,只有a对他爱得死去活来,被精神虐待也不自知。算我多管闲事,我动用能力收集了这个男人出轨的情报,希望揭开他的真面目。。。。。。却没想到这些真相,竟然成了压垮a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一根稻草。难道石涅不也这样想过吗,宁愿不知道真相。
「大概她觉得自己放弃艺术事业,却换来这样的背叛,她的人生毫无意义吧。。。我看着她日渐消沉,却无能为力。再后来,她自杀了。。。。。偏偏是以最惨烈的方式。在那个男人面前自焚。」
吴砚之半晌:「真蠢。」可他似乎又能理解那种事业爱情全部破灭的绝望,彼时自毁欲压倒一切的决绝。
「这事彻底闹大了。——我没想到会闹得那么大。反正调查到最后,我被[上面]现了。」
「所以你鄙视陈青获。所以你出卖他?」吴砚之嗤笑,「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不。我保持沉默,只是不想再多管闲事了而已。」许小听淡淡,「我从来没有鄙视陈青获。后来我把那个B咒得半死不活。陈青获很可能是知道的,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典狱长,狐狸精他没有传言那么坏。我也是来坐牢了才知道。」
吴砚之沉默半晌,不愿再想。他让自己想,果然取缔结界,后患无穷。许小听和汪亦白都算闹得太大才被收监,还有多少没闹大的?
可他真的无暇再管更多了,「你。日出前,把工业区的妖祟列出清单给我。」
「?」打了半天感情牌,到头还是要工作。巴大哥,蛇大爷,您看看时间,距离日出只剩三个小时了。
吴砚之看出她不情愿:「妖祟是受人类执念影响的物件。任其泛滥,有害无益。」
「呃。可是狐狸精说,虽然妖祟放着不管,确实会变成都市怪谈造成恐慌,恐慌又会催生新的妖祟。但。。。钢笔精、筷子精这种弱势妖祟,其实。。。无关紧要。。。。」
「荒谬。」吴砚之怒道,「妖祟不论强弱,就该全部收监!」
「这是狐狸精说的!不是我说的啊!」要不你们打一架吧。许小听今天也为陈青获招魂。
吴砚之狠狠咬牙:「迟早把陈青获抓来问清楚。。。」
「啊?狐狸精不是。。。」
「还不干活?!」
婴勺扑扇翅膀飞走,吴砚之也松了一口气。整夜在浮川市东区追捕妖祟,说一点也不疲倦必定是假的。加之后半夜飘起了皑皑大雪,其实他比许小听还想裹进被窝睡个好觉。可惜他不行,毕竟醒来就是春天。
典狱长。以后冬天你放心睡觉,我来帮你打理囹圄,怎么样?
谁在说话。
吴砚之重新扎紧围巾,捂好兜帽,这些动作由他穿了三层手套的双手运作不免有些困难。但从五十米高的广播电视塔上一跃而下的姿态,依旧干练而迅捷。
那是凌晨三点的浮川市中心,空旷的街道沉睡在一片幽邃的蓝紫色里。街灯稀疏,光影斑驳,橱窗像一块块框柱的黑黢黢的深渊。
愈是人潮拥堵的地方,妖祟愈是密集,今夜逮捕了这条街上近百只妖祟后,大概是没有漏网之鱼了。大概是没有了。
可明日开市,那些讲价的、叫卖的、失望的、嫉妒的人们,又会诞生新的妖祟。
这份工作,可想而知,将永远没有尽头。
吴砚之看着橱窗倒映的自己,黑眼圈厚重,双眼布满血丝。重新拥有[囹圄],他看起来远没有想象中自在。
。。。陈青获你答应要在冬天替我照看[囹圄]的。
他又想起某只缠着他学捉祟的小狐狸了,想起那只小狐狸后来也是独当一面的典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