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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蛊(第3页)

纪荷在红灯前放空了六十秒,接着过红灯,打电话给周开阳,“我去趟雁栖湖,你们在市区找着。”

周开阳似乎在一个室外地点寻找,焦急的声音被风吹断,“纪荷和我一起”

纪荷说,“我不确定她在不在那里,有可能扑空,我们最好分开。”

“我相信你直觉。”

这时候周开阳的声音恢复稳定,显然已经上车,引擎动声从电波内传来。

纪荷点点头,依他,“行。雁栖湖北门见。”

雁栖湖是明州的两大湖之一。另一处叫天鹅湖,在明州台附近。

而雁栖湖在郊区,风景秀丽。

到达时,下午一点。

环湖的小径蜿蜒漫长,纪荷和周开阳分开,到最后碰头都一无所获。

纪荷已经不怎么说话了,周开阳问什么,她都似没听见,眼睛在午后日光的照射下,微微半眯,像两道横着的浅月亮,正望着湖面闪耀的星星,近在迟尺、遥不可及,矛盾难懂。

周开阳伸手揽她肩头,安慰,“没事的,会没事的,嗯”

纪荷无法抑制的心慌,觉得事情很坏,但和周开阳说不清这种感觉,她和沈清之间宛如双生,别人插不进,也帮不了忙。

此时,直觉不好后,倏地,似回应她的焦急,前方有人大叫,“那边有个女人”

纪荷抬眸,看到一群乱窜的中学生。

今天周五,这些孩子提前放学,在长满四叶草的湖坡上拍照、游玩,受到惊吓后,有一位胆大的逆行,往湖坡下冲去。

没两秒就传来惊呼“她死了”

“”

除去那个雪天,这天阳光明媚的下午,纪荷同样深深铭记。

沈清穿一件亚麻白裙,双手交叠在小腹,神情安宁,连型都一丝不苟的闭眼躺着,身下的四叶草被压软,身侧放着她的手机和一瓶安眠药的空瓶。

救护车来时,她有一瞬间的清醒,好像被打扰一般,表情不再平静,反而痛苦与烦恼。

到达医院,下午三点。

纪荷记得非常清楚。

周五各中小学幼儿园提前放学,虽然家里的双胞胎没到上学年纪,但常在自己身边走动的林圆圆小朋友的放学时间,印象深刻。

她听到医生通知让家属来,大约半小时,沈局夫妻赶到。

沈局脱下警服后,身形佝偻,神态苍老,一点儿不似从前威风,老泪纵横。

局长夫人强忍泪水,斥他,“不要这样你倒下了孩子谁照顾”

“圆圆呢”

听到孩子,纪荷如梦初醒,从病床前抬眸,焦急问两人,“有没有人接她”

“有”

沈局音落,软倒在沈清床前,“清清清清爸爸对不起你”

他夫人的反应却与他南辕北辙,坐在床侧,握着沈清手说,“女儿不痛了,马上就不痛,妈妈不怪你,你是妈妈的好女儿你不舒服了,才伤到妈妈和宝宝我们都不怪你”

沈清似乎听到呼唤,眉心微微动了一下。

仅此而已。

药物过量,回天乏力。

如果早到一点,早到一点

或许还有救。

纪荷内疚,在病床前久久不肯离去,等到沈清回光返照,和父母眼神告完别,倏地手指动了动,呼唤她。

她们是情同姐妹、患难与共的关系。

但是纪荷不能原谅她,对上对方快要涣散的眸子,纪荷表情痛彻心扉,“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沈清闭了闭眼,好像在以此回应,接着,眼角落下两行泪。

沈局夫妻俩压抑的哭声瞬时放大。

沈清太苦了。

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难处,可以原谅,又无法原谅。因为他们可以代表自己,但不能代表孩子。

睿睿被沈家赶来的亲友抱着,在床前送别,他一无所知,喊着妈妈起来玩,眼神天真。

圆圆是个七岁的小姑娘了,聪明伶俐,外公外婆哭倒一片,她很安静站在床侧,和纪荷一起握着沈清的一只手。

纪荷没撑住,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好友手上,也沾湿了圆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