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触牙问龄当刀买女中(第3页)
“二郎!”
“父亲!”
韩夫人和韩偃惊诧的声音中,却见晦暗的光线之中,蓬髯乱的叶天篪如同一尊伏魔金刚,又如壁画中怒目的力士、天王,威不可当,出现在圆庭的中央。
“沈自丹,你要对我的父母做什么?”
韩偃一个箭步冲上去,却被沈自丹施展出的出云十九剑灵压威逼得难以前进一步。
叶天篪沉默不语,突然,从他身上仿佛散射出无数疾风劲浪,将沈自丹寒冷的灵压驱散了!是他几十年修为,斩浪八式的内力!
“没错,当年那妖道用的就是这路功法!”
他浑厚的内力像是一架功放音响,他的声音在圆庭中回荡,震得吊顶上的白灰扑簌簌往下直落。
这时候云庆也认出了他:“叶大虫,叶老虎!当年我们兄弟五人围攻,都不能近你三步之内!”
“我妻离子散,其心不改,苦练内力,等的就是今天!纳命来!”
叶天篪突然身形闪动,他身材非常高大,因为年龄增长不似韩偃细腰长腿,已经是腰围八尺的壮汉了。但他动起来的时候,却真的像老虎追逐猎物一般迅猛、敏捷,甚至脚步落地没有声响!他一闪身,就跨到了云庆面前!
云庆在云头堡这许多年退隐江湖,跛脚之后,也只是做些庄子上的轻活,偶尔练练筋骨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武艺已大不如前,如何能抵得住叶天篪这当头的虎扑!
千钧一之际,戈舒夜施展雀杀,灵活的步伐抱住云庆的腰一旋,躲开了叶天篪虎爪一般抓向云庆咽喉的一击。
“好俊功夫!”
叶天篪又是泰山压顶之势抓来,这是斩浪刀法化用的虎爪,但杀气略减,留了力。戈舒夜知道对方雷霆之势,不敢迎接,只是运用全身的重心伸缩,手脚并用,一个撑地翻身,腾挪躲闪。外人看来,简直像是一只巨虎在扑小猫,这猫儿灵巧地跳开了。
一招相较,叶天篪收了招:“小姑娘,你是云家的人?”
戈舒夜点点头。叶天篪道:“你可知道,天顺锦衣卫五英中的云家兄弟?他们是个连幼女都杀的、没有人性的刽子手!”
云庆道:“叶大虫,祸不及子孙,咱们的仇,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叶天篪冷笑道:“你们还好意思跟我谈不伤幼童、祸不及子孙——你们亲手杀死我的女儿,我和你们五人不共戴天!”
听到这句话,韩夫人像被雷劈了一般打了个寒战。韩偃道:“母亲,小贯不是好好的么?”
韩夫人甩开他的手,失声道:“你病糊涂了不记得了,小贯不是你亲妹子!”
沈自丹道:“叶总兵,请你说出来,那年到底生了什么?”
叶天篪道:“好,冤有头债有主,我让你们死个明白。”
叶天篪:天顺年间,我世袭了家父指挥佥事的差,但认为不能吃老本,加之江湖上英雄辈出,新战法层出不穷,于是上京考武科。我来京结识了很多英雄,长了见识,校场上没有几个能干的过我的,心想肯定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家中妻子也能跟着享福,中不禁畅快开心。拜见老丈人,泰山大人还送了我一把战功累累的军刀,希望我能建功立业为国效力,让我心中激情澎湃。
我和几个朋友在醉仙楼畅吃畅饮,酒酣耳热之际往住处走,正路过西市,却见到惨绝人寰的一幕:官府正在卖罪人家中没为奴籍的家眷。头上插着草标,哭声甚是瘆人。
我看见一对孩子,男孩年幼如玉,女孩不过是襁褓中幼儿,长得真是玉雪可爱,如同珠玉一般。这母亲也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当时车儿(韩偃乳名)也正是少年年纪,缺个书童玩伴,加上我们是军户,长大了还能当兵保家卫国,我就想买下那个男孩。
可这母亲跪在地上,说她们是被为于谦争名案牵累的官眷,哭求我将两个都买走,是在不行就买走女孩,说他们和汉人不一样,女孩比较宝贝。在我们军人之中,无人不听说兵部尚书于谦大人的威名,当年是他抵挡了鞑靼,保卫了bJ城。人人都知道于谦是忠臣,却坐谋逆罪冤屈而死,身后连个正名都没有,百姓心中为他不平。现有忠臣良士张口为他平反,竟至于家破人亡,实在令寒心。
这母亲声泪实悲,这对孩子也确实可怜,那时候骠儿(女儿乳名)才几岁,我心中热血上涌,又一想,反正我有儿有女,他们两个正好比我儿子女儿都小些,加双筷子的事儿,也不用多做衣裳,拣旧衣穿就行,费不了多少钱。于是上前询价。
但不巧的是,我刚在醉仙楼做东,身上没有大钱,也没带值钱的东西。只有岳丈大人送的佩刀一把。这女人看到此刀,不禁痛哭断绝,告诉我这是命中的缘分。我匆匆进入西市当铺,当刀只换得一贯钱。
这一贯钱只能买一个孩子,在孩子母亲的再三央求下,我签字画押、钱货两讫,带走了女孩。这时,这女人偷偷与我一幅图,说是“以刀报刀”
。
等到我回住处拿了钱回转去时,却见那女人已经死了,正在被官府差人拖走,男孩也不知所踪。当时就觉得不吉利,赶紧离开了。
躲过一阵子,我按照那女人所说的地方,找到了她藏好的宝刀。习武之人爱好刀剑,一看就是宝器。这金刀与大明的阔口九环刀很是不同,刀身刀刃上密密麻麻地揉着金色的纹路,如同星空一般璀璨(大马士革刀般的花纹),刀身细长,如同倭刀一般微微弯曲。内力充注时,花纹上出金光,吹毛断;内力不入时,竟是一把不开口的钝刀。简直如活的一般,真是奇兵宝具。
我匆匆携这女孩回乡,没想到祸事还是找上了门。
个把月功夫,一群贼人找上了门。叶家庄行伍出身很多,周围修建有高墙了塔,男子都长大习武,家中多有兵器棍棒,对寻常响马过境只需紧闭大门,防备他们投掷火箭燃烧房屋,等他们散去即可。我武艺高强,即使遇到山贼劫道,三五下就可以把他们击得丢盔卸甲叫我爷爷,所以我只是让家小进庄中堡垒躲避,留在外面值守,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这群贼人却与寻常的山贼响马不同,训练有素。更其中有五人武艺高强、步法、阵法精妙,还有火枪。我与他们激战一白日,相持不能下。又兼他们当中很多人操持官话,还有道人,语中带有南音。我怀疑他们有官家背景,或是锦衣卫,又故意扮作强盗、来路不明,怕是背后有什么阴谋,于是夜晚化妆成叫花子摸到他们背后。从他们的口中,我才知道,原来小贯是忠良之后,他们家中祖传一件宝器,“那位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