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折鳞潜无迹徘徊忘暝(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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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一声细响,像是踏碎半截枯枝,也可能根本没人动,是高涨的战意穿透砖墙,侵入榻下,以致应风色产生错觉。
自十年前血染通天壁的那场恶战,他未再经历过这种具象到似能闷阻呼吸的杀意,原来刀鬼艳鬼联手,竟能生出这等威压!独对二人、且被气机牢牢锁住的羽羊神,应风色不敢想像他面临的压力何其沉重,直到这股异样凝肃被一缕细响撕裂开来,对着廊院的整面墙轰然爆碎!
(是……是鞭子!)
烟尘浮挹,砖碎簌落,阻碍视线的墙壁崩垮后,月下静静立着三条人影,倒拖长兵的婀娜身形自是梁燕贞,刀鬼他也非头一回见,手持朴刀的剪影与记忆中相仿佛;第三人扬手一抖,漫天粉灰间飕飕飕的旋过一道飞卷长蛇,既轻又重、似慢实快,直到落地时砰的一响,才显现出鞭索的沉重分量。
应风色想起第二轮遇上的、戴着糊纸面具的伥鬼。
原来那回是羽羊神亲自上阵。
他运使鞭索的功力自非泛泛,但一鞭碎墙委实离谱,庄内屋舍工料讲究,可不是滥竽充数的西贝货。应风色一转念,猜到方才梁燕贞与竹虎交手,刀杖看似捣毁窗棂,实已损及砖构,羽羊神不过推波助澜,扮演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自己都能看出,以梁燕贞与竹虎之能,断无被唬住的道理,两人却未稍动,原本凝聚的杀气消散,转为消极防御。
与邻室相隔的墙壁半圮,露出桌畔一抹人影。夜风吹来,烟尘悉数落地,待空气中再无污浊,那人才掸袍起身,走下狼藉的廊庑,乌沉沉的羊角盔影在月下倍显妖异。
那间房本是藏匿韩雪色之用,梁燕贞与侍女在夹层寻人不着,才摸进邻厢。此人是在双姝后进的房,竟未出声息,如非武功卓,便是深谙连正主都不知晓的密道,才得出入无迹,如晦如暝。
由韩雪色倒卧的角度,应风色只能见其走下廊阶的步态,但略显阴柔的微妙韵致既优雅又从容,男子有此步态,令人印象深刻;更何况不久之前才看过,想错认都难,果然是幽明峪之主冰无叶。
已尽量不去想鹿希色的背叛,认出他时应风色仍不禁胸中一痛,仿佛又被插上一刀。
冷静……冷静。这不是你现下该想的事,他告诉自己。你必须很专注很努力,再加上足够的运气,才能免于再死一次。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白费了得之不易的机会——”
……这下子,人就齐啦。“
羽羊神那作死的轻佻口吻帮了他一把,应风色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竖起耳朵。”
你个水豕小坏坏,躲着不见人,差点把吾吓死了,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哩。“
应风色暗忖:”
冰无叶不现身,是想让梁小姐和竹虎联手对付羽羊神。点出此节对他并无好处,虽说有虚张声势、让对方拿捏不定的效果,万一弄成三人联手的局面,岂不糟糕?“果然竹虎冷笑:”
原来你不是瘸子。“却是对冰无叶说。既然水豕与羽羊神也非铁板一块,搭话试探一二,何乐不为?
岂料冰无叶淡道:”
我只是平素懒了些。“更无余话,难知其立场,一切又回到混沌不明的起始点。
梁燕贞挂念阿雪,索性单刀直入:”
今夜我等所蒙受的损失,须得有极好的理由,我还在等你解释。“竹虎与水豕也将视线投向羽羊神。
羽羊神摸着尖锐的头盔颔部,连连点头。
”
你们都损失惨重么?很好很好。因为这是惩罚,不能让大伙有所警惕,吾也会很头疼的。听你这样说,吾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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