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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妖刀记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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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六折尝禁幽魔剑绝伤病(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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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在虚空中又遇见了兄长。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怪的是这些年来,无论多么盼望渴求,兄长却从未到他那短暂、纷乱,总是支离破碎的梦中,不肯告诉他尸体遗落何处,让他带着兄长归葬故乡,略尽手足情义。

他猜兄长还在恼他,总不肯来。

“这便下定决心了,小馒头?”

力量河流里,兄长一身猎装,跨着烈鬃骏马,训练有素的海东青在蓝天上盘旋,山林里刮出的风带着鲜烈的青草土气。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异族,没有央土大战逐鹿天下,没有黎民百姓帝王之家,只有骑马田猎、饮酒练武,还有漂亮的姑娘和荤笑话。

而兄长咧着嘴笑得像孩子一样,露出齐整好看的白牙,令独孤寂忍不住热泪盈眶。“兄长……我……我……”

“……要我说呢,是嫌早了,小馒头。”

独孤弋仿佛没听见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跨腿蹲踞,宠溺地揉他顶,清澄透亮的眼睛笑成了两弯眉月,但还是好看得紧。“你不是还有喜欢的姑娘吗?别在这儿瞎磨唧,快回她身边去!”

独孤寂骤尔回神,才现手里揪着一条半虚半实的雾状异物,手感湿冷黏滑,仿佛化了一半的蛇蜥之类,恶心得不得了。

而这条恶心的腥臭玩意儿,居然侵入他体内经脉,源源不绝地汲取他得自六合之内的新力量;若非如此,怕已开始吞吃他的血肉。

“……去你妈的,当你家十七爷是分茶铺子么?”

他本想在身前凝出七八道无形气墙,切上他妈一大盘白斩雾蛇,以报这不长眼的玩意拿自己当饭吃之仇——独孤寂能将周围的力量河流捏塑成形,就像那片挡住紫金臂的腹甲一样——想想是便宜了它。

对付馋鬼的绝佳方法,就是饿死它。

《败中求剑》的第八式〈伤病之剑〉仅有心诀而无招式,但连心诀都是玄之又玄,全然摸不着脑袋,再由兄长那吊儿郎当的口吻说将出来,跟醉话也没什么分别了。

他总以为败剑末三式是兄长胡诌凑数儿的,还有人说那第十式〈天子绝龙在玉台〉乃是萧先生的计谋,于碧蟾朝末帝时此狂悖之语,揉合了童谣图谶的迷信之说,暗示兄长有取天子以代的真龙天命,果然赢得白玉京中以越浦沈家为的东海豪商支持。

然而,看得见力量长河之后,醉话般的心诀却有了全然不同的意义。

人体之内,五脏对应五行,命理一说的四柱宫位亦各有所表:年柱为头,月柱为胸,日柱为腹,时柱为下身;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则各自对应天干地支……干支、命理与脏腑经脉之间虚无飘渺的关连,在连通寰宇六合的力量长河之内却显露无遗,清晰得能直接对应因果,借以调动、增损体内诸元,以祛病去伤。

故〈伤病之剑〉,实为〈去除伤灾病灾之剑〉的略称,自此,外部天地运化之大道,能一一体现于人身三合的小天地中,倒阴为阳、水火相济、刚柔互易,不过转念间;修复伤体、加快愈可的度,只消重新分配诸元即可。不识者以为不可思议,实再自然不过。

十七爷催动〈伤病之剑〉,刹那间诸元改易、阴阳翻转,体内天地调配成为专克雾丝之绝境,如松针刮带般,生吞活剥地从雾丝里抽回生命原力,还拉连着不让扯断,抽得雾丝链接的那一头衰竭已极,离魂飞魄散就只差一小步。

(爱吸是罢?教你尝尝被吸干的滋味!)

本拟将这恶心的玩意儿吸成一条干壁虎,不知何时,汲入体内的力量混着浓烈的血腥和痛苦,仿佛活活吞下几十斤带血生肉。

十七爷几欲作呕,“啧”

的一声松开禁制,妖物得以挣开;睁眼见血海滔天、蛇茎窜舞,连刮来的风都是混了屎溺肠秽的血腥恶臭,远过虚空中所嗅。不远处一名少年浑身浴血,拖了柄绽放血光的铁锤奋力逃生,身后大蓬蛇茎将至,少年失足踉跄,眼看无幸,不是应风色是谁?

“……退开!”

独孤寂移形瞬至,挡在应风色之前,心念微动,蛇茎倏被绞成了数不清的碎片,无形气剑所附的劲力与组成黑雾的结构全然相反,不断将碎片反复解裂,最终化为缕缕丝雾,被凛冽的山风一把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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