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华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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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也好,”

常金收回目光,和和气气地示意她自到一旁荫凉处候着,“只是辛苦娘子,得仔细些,莫扰贵客。”

云英笑着应是,在常金的注视下,果然没有直接靠近正厅,而是沿着一旁的游廊,从侧边步上台阶,在离那几名侍卫数丈的地方便停下脚步。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那位为首的侍卫的模样。

他身量高,肩宽体阔,十分魁梧,站在这些本就训练得比常人体格健硕的侍卫们之中,也显得格外出挑,明明都穿着同样的圆领袍,却能教人一下看出,他是其中头目。

更不一样的是,他生得高鼻深目,面目俊朗,深邃的眼瞳明明是棕色的,却在光线的照射下,闪出一道泛蓝的光泽,高高束起的黑发间,亦能看到几缕金与棕。

看来未及弱冠的年纪,英气勃发,不似武澍桉的意气高傲,反而有种蓄势待发的沉稳。

应当是个西域人。

大周与西域诸国通商往来已有数十年之久,京都包容开放,有西域人不足为奇,但瞧他的身份,显然在军中就职,且职衔不低。

京都军中,能得重用的西域人并不多见,既用被用作护卫,可见屋里那位贵客,必是皇室中人。

难道是吴王?

云英脑中闪过数个猜测,却无暇一一细想。

眼看那名护卫已注意到她的靠近,一双泛蓝的眼警惕地盯着,她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时,扬声高呼:“夫人!求夫人救救云英!”

第3章骨扇随孤入宫吧。

厅堂中,萧元琮坐在主座上,捧着茶盏慢悠悠地品。

大约是微服的缘故,他的装扮格外朴素,头顶一方莲瓣白玉冠,身披月白圆领袍,腰间是白玉龙纹革带,衣料质地虽是上乘,却不见繁复纹样与配饰,乍看去,甚至比坐在下首的武澍桉更简单些。

只是,那一身温润高贵的气质着实难掩。

他生得皮肤白皙,眉目俊逸,此刻收敛着,隐在茶盏中袅袅的水汽之后,莫名有种温润的佛相,在男女皆尚武的大周,显得尤为珍稀。

这样的暑热里,就连一向静心不惧热的杜夫人,都有些受不住热茶,偏偏他一口口饮着,不见难耐,洁白饱满的额头上,没有一滴汗珠。

“形如兰蕙,味甘生津,鲜爽宜人,是上月南方贡来的碧螺春吧?”

萧元琮垂眼望着盏中清淡的茶汤,淡笑着问。

“殿下好眼力,正是洞庭碧螺春,”

武澍桉笑着答道,“乃家父上月入宫受赏所得。”

杜夫人不动声色地冲他递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自己则赶忙接道:“早闻殿下爱茶,品鉴能力非凡,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令妾佩服。”

太子爱茶,可这年年上供的最好的碧螺春,却鲜少入东宫。圣上偏爱郑皇后与吴王,每每都先赏他们母子二人,便是侯府的这批新茶,也是那日郑皇后为吴王做的人情,顺水推舟求圣上赏给了武成柏。

这话可不能在太子面前提,实在是她疏漏了,忘了嘱咐下人,别用这茶。

萧元琮轻笑一声,也不知有没有捕捉到其中的微妙,不接杜夫人话中的奉承,只说:“姨母又见外了,方才便说了,今日是私下前来,不必拘礼,更不必称殿下。”

杜夫人实在不知他今日此来到底为何,自坐进屋中,他所谈的,便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事。

“是我疏忽了。”

又是片刻沉默,萧元琮慢慢放下茶盏,执起方才搁在案上的碧玉骨扇,却不打开,只将目光转向武澍桉,笑道:“孤听闻,表弟近来正要议亲,不知相中的是哪家的娘子?”

这才是今日的正事,杜夫人神色一敛,示意儿子不要开口,自己从座上起身要答:“犬子无能,妾与侯爷本无太多期望,蒙京中诸位贵人不弃,如今正同郑令公家中的一位养女相看。”

郑令公,便是国舅郑居濂。他本就出身大族,凭着郑皇后的扶持,如今官拜中书令,是名副其实的右相。

而与之地位相当的左相,则是门下侍中齐慎。他的身上,同时还兼着太子少师的职衔,是不折不扣的东宫党。

两方明争暗斗十余年,早已水火不容。

“原来是郑家的娘子,”

萧元琮温润的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难怪姨母要这般谨慎。”

杜夫人心中惶恐,忙起身要拜,却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