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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佛手化橘红三(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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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老太医助纣为虐!”

林斐看着面前恼怒的黄汤说道,顿了顿,又道,“也怕那些口口声声叫嚷着‘欺人太甚’的行中庸之道的好人从中作梗!”

“胡说!”

这话才出,面前的黄汤便猛地一甩袖子,激动道,“老夫行的是中庸之道,从不偏颇!”

“不偏颇?冷眼旁观他人受罪,闭眼装瞎的不偏颇吗?”

林斐看着面前的黄汤,目光落到那面上满是愤怒,一双眼却冷清理智到近乎冰凉的的黄汤脸上顿了片刻之后,忽道,“老太医也不怕装瞎装久了,一语成谶,久病成真么?”

“你!”

一席话听的黄汤脸色顿变,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而后突地察觉到自己这番举动委实刻意的黄汤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面前的林斐。

对面的林斐却是根本没有看他,而是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将茶水移至唇边,说道:“我知以良心、百姓这等是非情义之事能感动寻常人,却感动不了老太医这等人,所以前头说的这些话多半是无用的。”

纵使……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事实,也纵使知晓自己那厚实的无坚不摧的心房也确实并没有被方才林斐的一阵冷嘲热讽所触动,可……事实就这么被林斐说出来,到底是叫人……也不是不好意思,他早没这等‘不好意思’的情绪了,只是单纯的想寻块布遮一遮。

“老太医对内务衙门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见这一上午,林某在你面馆里坐着,老太医也没少派人往内务衙门那里打听情况。内务衙门派系不少,至少老太医接触的那几个管事一上午一直在派人打探着情况。”

林斐盯着面前的茶汤说道,“两个钱的管事本就在骑墙观望,抬头环顾四周,见不少同僚亦在打探骑墙。这等伥鬼本就爱从众,若说原本对将人命银钱拿捏在手里,骑墙观望这件事做起来还有些犹豫的话,眼下多亏了老太医派人打探情况,有了那么多人同时骑墙,也能让他们对拿捏人命银钱这件事不再犹豫了。如此……正儿八经的大道也叫老太医的‘好心打探’挤兑的走不下去了。我不来你这里堵小道怎么办?老太医佛口蛇心,受人三顾之恩,却能还个‘直达阎罗殿’的大礼,谁又能拿老太医怎么办?”

这话听的黄汤立时回以一声冷哼:“所以,这还不是要怪你?若没有你林斐大早上来我这面馆里一坐,叫我拿捏不准你到底要做甚,我又怎会派人去内务衙门打探情况?”

“先礼后兵。”

林斐看了眼黄汤,说道,“比起昨日那位直接将老太医请去的,林某私以为林某自己登门明显是更识礼些的。却不成想,面对昨日那位的无礼举动,老太医一声不吭,面对林某的识礼,却是反而敢跳出来行出这等举动来。可见老太医嘴上说着行中庸之道,做法却一点不中庸,敢这般行来是觉得同样披红袍,好人比坏人更好欺负,是也不是?”

这话……听的黄汤看向林斐,眉头蹙起,却没有说话。

“对不少人而言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对老太医这等行中庸之道的‘好人’却是专挑好人欺负,是也不是?”

林斐说到这里,转了转手里的茶杯,笑了,“我同长安府那位大人便是当真技不如人,那也只希望是手头本事技不如人而已。而非专心做事时,还要被一群自称‘好人’,行中庸之道的伥鬼堵了正儿八经的大道横加干预。”

“如此……老太医难道还想说自己是行中庸之道,从不偏颇?”

林斐看着黄汤,偏了偏头,问道。

矢口否认,死不认账这种事当然不适合这年岁的自己了,黄汤看了眼倒扣在自己案上的茶杯。更何况,自己做事确实也不忌什么手腕,既然不忌手腕,胡搅蛮缠当然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只是却直到此时才倏地现,即便是用起这等手段,对面这位同样也是个中高手。

什么人最擅长胡搅蛮缠?不是山村乡野间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农妇,更不是三街九巷中那些骂不过对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耍无赖的泼妇闲汉二流子,这等人所谓的胡搅蛮缠不过是自以为自己那躺地上碰瓷的工夫了得罢了,实则周围看热闹的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看笑话罢了。

他这些年所见的,最会胡搅蛮缠的,恰恰相反,正是素日里那些说事理事最清楚的那些人。能理得清最复杂的人情世故,自也能搅得混看起来最是清澈的水。能抓得住最狡猾的凶徒,自也能自己成为那最棘手的凶徒。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药三分毒,能做出最厉害的,延年益寿之药的神医亦有可能练出这世间最毒的毒药。

思绪忍不住一晃。无法,这些年所见之事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晃神的工夫,对面那位眉目清冷的“红袍”

依旧在偏着头质问他。

黄汤苦笑了起来,原本待要出口继续胡搅蛮缠的话收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年轻“红袍”

,开口坦言:“是又如何?伥鬼又如何?大荣哪条律法能制我等行中庸之道之人?”

“不如何。”

看着面前坦然承认的黄汤,林斐轻笑了一声。

角落里正在背“佛手化橘红”

的赵由也难得的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那位鹤童颜、脸不红,心不跳,软硬不吃,更不会为任何是非情义之事所打动的神医,只觉得比起话本子里那等死鸭子嘴硬的反派,这等坦然承认的人瞧起来真真是‘坦荡的厉害’。可那一句句挺直腰背的回答‘不如何’‘是又如何’‘能拿我奈何’的坦荡又好似变了味儿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由想到了一个词:“死猪不怕开水烫!”

虽说赵由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可这句话倒是难得的‘打动’了一番坦然坐在那里的黄汤,瞥了眼角落里感慨的赵由,黄汤没有说话。

那么多年,夸赞的、辱骂的词句他听的多了,似今日这一句形容却还是头一回听到。偏偏说这话的人那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半点讨厌亦或者厌恶他的情绪,只是满脸感慨的看着自己。

这等不带任何亲近亦或者抵触情绪的表情,真真是好似在说一句再客观公正不过的评价一般了。

黄汤眉心跳了跳,没有说话。

那厢的林斐对赵由突然领悟出的几分文采笑了两声,看着面前坦荡至‘死猪不怕开水烫’境界的陈年黄汤,忽地笑了,说道:“老太医已与我在这里呆了快半个时辰了。”

什么意思?虽说对林斐这句话并未反应过来,可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的黄汤猛地一怔,还不等他开口,便听对面的林斐说道:“老太医可要与我去内务衙门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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