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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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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小奶奶让她留心钟且惠,看这个丫头老不老实,她一时觉得为难极了。

这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不说,被小奶奶知道要挨骂。

要是打小报告,势必得罪小叔叔,两头她都惹不起。

愁死了。

上了车很久以后,且惠光顾着消解情绪,没留神到哪儿了。

沈宗良专注开车,看她凝神望着窗外,也没有吵她。

等到她抬头,眼前的景色已有些陌生。

且惠疑惑地问:“不是说去吃饭吗?这是哪里?”

沈宗良的拇指摩挲在她的腕骨上,轻轻柔柔的。

他另一只手扶了方向盘,“认不认识这里?”

且惠仔细回忆了下,“好像跟爷爷来过,记不太清楚了。”

直到车开进院门,她看见没多大改动的陈年旧景,才有点印象了。

小时候她在这儿玩过的,被爷爷举到肩膀上去散步,在看不到头的海边。

沈宗良把车停好,解了安全带。

还没等到他去开门,且惠已经自己走下来。

她自顾自地边走边看,已经十月了,但满眼仍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幽静宜人。

且惠在一株云杉下停下,仰头看了很久。

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近了,她说:“十三年了。”

沈宗良尾音上扬,“什么?”

她重复了遍,“离我上次看到这棵树,十三年了。”

十三年太久,在谁的人生里都不能轻易带过。

久到她都已经想不起那个无忧无虑的钟且惠了。

但它仍然庄严地挺立在原地,月色下树冠浓绿得发亮,四季常青。

对于人世间的沧桑变化一点感知力都没有。

沈宗良伸出手,剥下一块即将脱落的褐色树皮。

“这种树很多,分不清谁是谁。”

看她又多愁善感起来了,沈宗良正经地说:“可别缅怀错了对象,哭错了坟啊。”

且惠一下就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在旁边斜了他一眼,“才没有,这个位置很显眼。”

沈宗良明知故问,“喔?哪里显眼了?”

“这是16号楼呀,陈爷爷以前常来住的。”

且惠指了下后面。

沈宗良朗声回应,“还知道这是16号楼,钟小姐见多识广。”

他当真的社交言辞,惹得且惠弯成翘嘴,拨开了沉冗的夜色。

她站在树下看他,隔着初秋的疏星淡月,久久地望向他。

九年来,且惠一直过得麻木且干枯,像个无望的木偶。

这颠簸一路,她完全靠妈妈倾注的希冀走过来,很累,也很压抑。

而在沈宗良身边的那两年,且惠躲在他的这方天地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看够了就去吃饭。”

沈宗良牵起她往另一栋楼里走。

且惠问:“你今天是住在这儿吗?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