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6页)
达庆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可是你也没证据,对不对?”
崔鸣九看他一眼道:“你这话对,我是没有证据:可我敢跟你打赌,乔致庸的话是假的。不管是十五天,还是三十天,还是一年。乔家从东口都拉不回来银子!”
达庆瞪瞪眼道:“哎我说老崔,你要是没有凭据,我怎么能信你呢?你说致庸骗我,你呢?我们以往可没有多少交情,我凭什么不信他,偏偏信你?”
崔鸣九想了想,放下烟具起身下榻,道:“四爷,我眼下是没有凭据,可人都是长脑子的。我是凭各种迹象,认定乔家在东口没有生意。道理明摆在那儿,乔致广要是在东口有银子,他为啥不用它去救包头的生意?他家要是真在东口有生意,怎么连家里的玉石屏风都拿出去当了?那可是一件传家之宝!”
他回头见达庆还愣在那里,倨傲地对小伙计道:“告诉老谢,四爷的烟账记在我名下!”
小伙计应声而去。崔鸣九又回身道:“四爷,你要是只为这事找我,咱就说到这里,我还有事,失陪了。对了。啥时候你和乔致庸商量好了,要顶乔家的老宅,再来找我!我上次的许诺依旧算数。”
说着他转身离去。达庆一时又傻了眼,忽然醒悟过来,急忙道:“哎哎,你别走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但崔鸣九已经远去,只留下达庆一个人在生闷气。
崔鸣九回到达盛昌大掌柜室“砰”
一声关上门,怒容满面,自语道:“乔致庸,一个小毛孩子,也想跟我斗心眼!你还嫩了点儿,大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他在地下转圈,突然站住,目光阴鸷道:“压倒骆驼的总是最后一根稻草。来人!”
一伙计闻声跑进来。崔鸣九喝道:“你。把陈三叫来!”
很快一个个头矮小的伙计跑进来:“大掌柜,你叫我?”
崔鸣九阴阴地笑道:“陈三,听说你跟老鸦山的响马有勾连?”
陈三吓得“扑通”
一下跪倒在地:“哎哟大掌柜,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不是有杀头之罪吗?”
崔鸣九和气道:“起来!看把你吓的!我是要你唉,把耳朵伸过来!”
陈三爬起,把头凑了过去。崔鸣九冲他一阵耳语。陈三一愣:“大掌柜,乔家现在银库里真的还有银子?”
“你知道什么,乔家也是大商家,骆驼瘦死了也比马大!”
那陈三变了一副脸,露出强盗本相道:”
大掌柜,那我去了。”
“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二掌柜、三掌柜也不让他们知道?”
“对。有谁知道了,我就杀你的头!”
崔鸣九瞪眼道。陈三回头看他,眼中露出一丝凶光,应声而去。
此时乔家书房内,致庸正一个人面窗而立。连日来。他与曹掌柜四处走动,可一无所获,从某种程度上,致庸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乔家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许今日出殡就是最后的辉煌气象。
“难道,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致庸一次次问着自己。这时长栓走进来禀道:“二爷,水家和元家的两位大掌柜又来了,已经在外客厅里坐下。”
致庸道:“我不是说过,大哥不过三七,我谁也不见吗?曹掌柜呢。让他去见!”
长栓看看他道:“二爷,曹掌柜不在。”
致庸突然觉出他话中有话,转过身来问道:“怎么回事,这两日他去哪里了?我老也找不到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长栓看他一眼,明显地有话却没敢说。致庸心中起疑,连连追问。长栓迟疑了半晌,道:“二爷,有件事,太太不让告诉您,我也我也不敢说。可”
致庸不耐烦道:“什么事,快说!”
长栓嗫嚅了半天:“太太责怪下来,您得替我兜着!”
致庸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狗头,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会还两条心了?快说!”
长栓又看看他,下了决心道:“二爷要娶亲了,大家都知道,曹掌柜这两天没过来,是忙着给女家下聘呢!”
致庸大惊:“此话当真?”
长栓点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致庸大惑道:“大嫂为什么这么急,大哥的三七还没有过,怎么就要把雪瑛表妹娶过来了?”
长栓道:“二爷,告诉您您甭生气,听说娶的不是江家的二小姐。是太谷城中陆家的小姐!”
致庸猛然站起,大惊失色道:“什么,竟有这事?不。我得问问去!”
他转身往外走。长栓害怕地喊:“二爷,可别说我告诉您的!太太知道了决不会轻饶我,我的屁股可是不经打!”
见致庸已经走远,他赶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