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掐死(第1页)
夕阳西下,白滢望着漫天霞光,知晓自己又被燕王拘禁了一天。
一月前南翎铁骑踏进汴都城,燕王下令,如有不服者,皆诛;若顺从者,留命。以南翎对北齐势在必得之举,贵为皇族只怕凶多吉少。父皇作为国君,被陆吾鞭打锒铛入狱;而白桓为救走父皇,困在天牢被施以焚刑,如今怕是连骨头都认不出来。
父亲和弟弟遭受劫难,而自己也沦为阶下囚,但眼下她不能倒,她要为北齐战到最后一刻,帝玺是燕王最近一直在寻找的要物,这也是燕王没有杀她的原因。
白滢坐在桌子旁边,对菱香道:“再过不久,这北齐就要改朝换代了。”
“公主莫慌,世子已经逃出去了,他会来营救皇上与公主的。”
“我倒是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阿弼的心意我知道,但彰华何等人物,我这玉壶天周边想必都安排了不少暗卫。”
无他,彰华就是燕王,三年前因斩杀南翎叛国敌将一战成名,十八岁便与南岭大皇子彰赫封王获爵。且此人杀伐果断,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此次攻下北齐,便是燕王的杰作。
门外想起一阵脚步声,步伐沉稳有力,来者想必胸有成竹。菱香率先走到门口,门却被来人缓缓推开,石莱悠悠喊道:“燕王驾到。”
语毕,拉着菱香往殿外走。
白滢一阵冷笑,该来的终是要来。她立于正厅桌旁,彰华已不紧不慢地踏进殿门口,只见他一身青郁色长衫,在清冷的月色下如池水般徐徐展开,平添了几分雍容的神采,墨用玉冠高高束起,就像从书中从走的翩翩公子,英俊华贵。他的下颚极为漂亮,远远就能瞧见挺拔的鼻峰,看着他渐渐走进,白滢却是一惊,往后挪了一两步,幸亏身后的桌子撑住她纤细的身躯,这张脸,在三年前她就见过,难道彰华就是当年的阿璟。不对,阿璟是谦逊有礼的,绝不是入侵北齐的彰华。
眼前的人儿一脸错愕,彰华淡淡一笑,道:“公主,久仰大名。”
白滢面色恢复平淡,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眸,微笑道:“不知燕王阁下,来我这玉壶天作甚。”
彰华负手立于白滢面前,迎上她略带敌意的目光,淡淡道:“本王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他的语气狂傲得不可一世,仿佛这天下之大,在他彰华眼中也不过是唾手可得的脚下之物。这样自负的人,决计不是当年的乞丐阿璟,他们只是长得一模一样而已,白滢安慰自己,“今日恰巧经过,顺路进来看看公主,不知公主近来可好?”
男子静静地望着白滢,只见她一袭水红色的衣裳犹如天边漂浮的云彩轻飘飘地衬托起白滢温煦优雅的身姿,殿中摆放着几株秋天最后的莲花,它们被插在青玉壶上,花瓣还沾染着几滴晶莹的水珠,远远望去,灼若夜光在玄岫,赤若太阳映朝云,她就站在红莲的旁边,也不知是她像红莲,还是红莲像她。彰华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叫他好生熟悉,像极三年前那蒙面女子。
白滢转身侧对着他,面色无波地道:“若是想要皇帝玉玺的下落,只怕要叫王爷失望了。”
彰华从她言行中感受到“排斥”
二字,却也不恼,笑得更是温和从容:“公主不请本王坐坐吗?可是恼本王照顾不周?”
白滢回头,轻哼一声冷笑道:“如今整个北齐皇宫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区区玉壶天,王爷自然是想来就可以来,岂需经过白滢许可?”
说完迈入殿房,身形交错间,彰华望上她白玉般的脸庞,那脸庞上有着绯红的落霞与温婉的气质,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公主在这里,可还舒服?”
彰华悠然踏进内厅。
白滢桌前一坐,也不看他,将篮中的小吃覆上纱巾,心里纵有不满,面上却淡淡道:“劳王爷挂念,如今我已沦为败将之女,实是不敢当。”
彰华负手在内厅转了一圈,用手轻轻敲打墙壁,见无异样,他疑虑更甚,索性走到她面前,轻撩衣袍坐下,笑道:“公主言重了,将白帝与公主拘禁,实属无奈之举,叫公主心烦,实是过意不去。”
白滢摆手道:“也是我固执,为了那玉玺,三番两次拒绝王爷的好意。我这蝼蚁之躯,非但没有自知之明,还如此不识相,王爷却宽宏大量,宽容我的侍女自由出入,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了。很多事情,并无对错之分,只是立场不同罢了。王爷身负收服北齐的重任,若是对我北齐皇族太过心慈手软,如何向贵国皇上交代,如何对得起南翎百姓的厚望。”
她说得如此恳切,令彰华差点动容,他正色道:“总是本王不对在先,才让公主受了这一月多的罪,这个礼,是一定得向公主赔的。”
白滢故意撇嘴道:“算了,你可是堂堂燕王,这般低声下气向我赔罪,我可担待不起。再说这北齐已是王爷的囊中之物,北齐万民都是你南翎的臣民,我这人面子薄,也过意不去。最好呢,王爷把我和父皇放了,让我们团聚,我会日日烧香为王爷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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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想同皇上团聚,本王理当成全。但公主迟迟不肯配合本王找得北齐皇帝的玉玺,总得再耐心在这寝宫呆上一段时日,等玉玺到手,本王再派人送公主与皇上出宫。”
白滢笑道:“这倒不用,反正出宫后我也无路可去,你回你的南翎,我过我的落魄生活。从此你我,东升之乌,共晨雉而朝飞;南栖之鹊,伴昏鸦而夜啄。宦海江湖,朝霞滔日,绀宇明月,茫茫红尘,迢迢紫陌,生生世世,两两忘却——”
彰华盯着白滢,见她眼中闪烁着俏皮与娇吟的光芒,一串串词语更是从那娇艳的红唇迸,越说越荒诞,嘴角更是玩味。
他索性站了起来,待白滢别过头时猛然附身凑近,右手直接掐上她的喉部,目光狠地望着她。手掌稍微用力,白滢顿觉气息不顺,喉骨就像塞进一块石头,手开始猛然拍打。
彰华冷笑道:“看来公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原本见公主容色倾城,就这般跟朝臣一样香消玉殒实在可惜,如今看来,就算本王有意怜香惜玉,公主也不愿给本王机会了。说,玉玺究竟在哪?”
说完,彰华手上再次用力,贪婪地享受白滢的恐惧,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猎人,看着猎物在自己设计的牢笼中一点点死去,那种积压的快感,汪洋肆意,势不可挡。多日来对待白滢的耐心已经被她消耗光,此刻的她面无血色,眼中闪着湿润的光,就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揉皱的红莲,她紧紧抓住彰华的手,却无法撼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