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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月笑了笑:“当然,实地的战场我不让你去,此次的带兵凯旋,倒是能给你这个迎接使者一个好位置。”
太平雀跃转头:“阿姊说话算话!”
……
武清月当然说话算话。
当次日这路兵马重新前行的时候,本应该在将金甲送到之后便退避一旁的太平公主已经换去了另外一个位置。
甚至不仅仅是换了个位置。
她还给自己换了一身军中的甲胄,而后策马行在太子亲卫的队伍之中。
这位太平公主的脸上还是一团孩子气,也从未真正抵达战事前线,在众人都未戴头盔能让人看清面容的情况下,和这些士卒之间更有几分格格不入。
但当行进的大军经由昨日的犒劳而士气倍增之时,那股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必胜信念,连带着一股蓬勃而出的战意,都已将她给完完全全地裹挟在其中。
她一个人的特殊,很快就被淹没在了这片浪潮之中。
哪怕她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杀过一个敌人,在马蹄向前的踢踏声里,她也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憋着一口气,有一万种冲动将其宣泄而出。
所以当旁人看向这支队伍的时候,又好像并不会觉得她身处其中有何跳脱之处。
她们只会看到,这片士气与民情所涌向的,正是位居首列的武周太子。
在这个举国同庆的班师奏贺之中,她的身上已不是那件身为主将所穿的战袍,而是一件专为“金甲告捷”
之名而打造出的赤金铠甲。
如果说,帝王的龙袍代表的是一国之中纺织成衣手段的巅峰,那么这件穿在她身上的金甲,便是冶金与锻造集大成的表现!
就连冬日单薄的日光投落在上面的时候,也有着万千金光流泻闪耀,让人必然要将目光第一眼投向她的身上。
也让人几乎是本能地发出一句感慨——
“这就是我大周的太子殿下啊……”
上一次武清月带兵折返之时,是刚平定了李唐宗室的叛乱。
世间总有人要对武周取代李唐存有微词,也便理所当然的有人要将那些李唐宗室视为前朝忠臣。
但一次不同了,落败甚至于覆灭的是吐蕃!
前朝没能彻底消灭、甚至让其野心不断生发的敌人,却在三次落败于武周太子的手中后,终于正式在逻些城中画上了终结的符号。
这便成了一出只有在新朝才会出现的气象!
而当那位圣神皇帝出现在另一头的时候,这些聚集在班师大典不远处的百姓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已经在武周治下生存满一年了。
一年了啊。
这一年之间他们非但没有因为朝堂的更迭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反而……反而往前走出了一步。
内有贤君,外有良将。
——这便是在这昭昭乾坤之下的事实。
所以他们必须承认,女子不仅可以去做这个皇帝,还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要更好。
很显然,那个位置,从来不是该当被性别给禁锢限制住的东西。
登上了皇位的武曌,也好像因那个日月当空的改名,在这一年的诸事推进里愈发振奋了精神,让人无比清晰地看到,她仿佛天生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在今日与大军相对而望时,哪怕另外一方才自战场上折返,也绝不会让人忽略掉这一方的天子气度。
这就是武周的皇帝陛下!
“阿娘……”
相隔着还有一段距离,武清月便已忍不住在口中低声喊出了这两个字。
但这两字又很快被她吞了回去。
今日还有如此之多的武周臣民看着这一幕,她也已是一个更为合格的太子,便绝不能让自己有所失态,想要尽快奔到母亲的面前,说起自己如何打胜的这一场仗。
她也并未忘记,在今日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身穿在她身上的金甲,原本该当是和帝王一并告捷于太庙所用,但别忘了,早在她出征之前,就已有一道明言诏令宣告于世,那便是武周绝无太庙之说。
有的只是——万象神宫。
……
从年初建造好的天地社稷祭坛,要想变成阎立本的设计之中辉煌浩大的万象神宫,光只凭借着半年多的修建时间,还远远不够。
神都月报中还需要刊载这座建筑的建造进程,洛阳劳役的征发在建国之初需要谨慎权衡,也都会让它的建成被拖延往后。
不过就算还只是个半成品,也并不影响到圣神皇帝和她的太子今日想做的事情。
或许也正因为它的未曾完工,反而让这场面里多出了几分触动人心。
先头的迎接与祝酒很快结束在了太和礼乐之中。
再便是从帝王龙袍改着金甲的皇帝与相似装束的太子,一并走向了那片墙垣之间。
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些刚被砌起一半的高墙之上,已经有了部分设计图中的浮雕被刻画在上头。
但最是特殊的还是其中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