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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一件东西,也自四海行会的纺织府库之中,被送往了各方。
这个东西,名叫改良提花机。
行会的生意能够做到如此规模,在短期内积存起大量的钱财,和此物是分不开关系的。提花机中的“花楼”
,就能够让复杂花纹以最为精妙的技艺落在织物之上。
只可惜,提花机这种东西,尤其是“花楼”
,往往需要数人的配合才能顺利运作,还容易因提综引纬出现踏杆的损坏。
在东汉末年,名匠马钧其实对此物做出过一番改良,将五十蹑的提花机改成了十二蹑,以便让其能够由单人操作,但一方面削减了蹑数,便会大大降低提花工艺的精细程度,另一方面,随着东汉末年的战乱,这项技艺改良其实并没有完全被传承下来。
数年前,在四海行会内的挽花工在十二蹑提花机的基础上增加了六蹑,制作出了一台新的提花机,既能满足京中织物所求,又能继续保证由单人操作。
现如今,趁着新帝登基的这股东风,武清月也不差这点钱,直接将这些改良版提花机和其制作图样分发了下去。
对于有条件配备提花机的百姓来说,做挽花工自然是要比做寻常纺织工更能赚取银钱的!
在这等对寻常百姓而言的谋生大事面前,那些尽享食禄的昏聩之人被处决,被赐予什么毒蛇姓氏,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更不必说,除却提花机和水力纺车之外,还有另外的一桩事情被通传于神都周遭。
一件是,朝廷需要募招一批矿工前往唐州桐柏,前往开采一种矿物。
武曌虽然不知道,为何女儿会如此笃定,在那里能够找到一个她之前只挖掘过贫矿的东西。
但遥遥想起当年她刚刚学会说话时候的那个“雨”
字预言,武曌又随她去了。
反正这批矿工的食宿是由太子在辽东的金矿所得来供给,那就随她折腾。
帮她隐瞒了这么多年的小金库,现在拿出来支援一下刚登基不久的阿娘,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是吗?
而另外一件,则是工部下辖的部门需要招募一批有过造纸和造墨经验的好手,也需要一批接受朝廷雇佣的砍竹工。
前者自然不会缺少国库供给的工钱,而后者的收益,虽然比不上种地,但对于田地匮乏的下等户来说,也该当算是个谋生手段了。
一条条民生政令传及四方,谁还会觉得圣神皇帝是个毒辣的暴君。
再说了,她对前朝血脉也并无赶尽杀绝的意思啊。
姑且不说如今的那位太子,还有她的弟弟妹妹,都有李唐血脉,就说其他人好了。
出身李唐宗室的文成公主在这出改朝换代后,不仅没有被撤去西藏都护的位置,反而因为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抚恤边陲有功,被特许赐姓为武。
同样镇守西面的弘化公主也被赐予了武姓。
早年间就为圣神皇帝执笔书文的临川公主,也得到了这样的一份殊荣。
不过这三人之间还是有些不同。
武孟姜因周道务和周季童早年间的过错,唯恐他们还会因妻子、母亲的得势,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恳请圣神皇帝褫夺她的公主封号,在一番商榷后,保留了临川县主的名号,转走前朝官职路线谋求升迁。
武文念的文成公主名号对于藏原之上的民众来说,还有着一份亲切,起码在卫藏四如被攻破之前,都绝不会对“文成”
二字做出改变。
倒是从李妙元变成了武妙元的弘化公主,被特别赐予了西平大长公主的名号。
契苾何力近来也多被同僚投以羡慕的眼神。
改姓为武的李唐宗亲之中,还包括了契苾何力的夫人和他的儿媳。
在武这个姓氏目前还有着极高分量之时,这位出身铁勒的将领等于是手握了两张保命符。只要他不想着什么要为李唐的复辟尽一份自己的努力,他的番邦身份根本不会影响到他在武周朝的前途。
这——怎么不算是新君的仁慈呢?
不过这一出轰轰烈烈的改名背后,却有那么一批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武承嗣便没忍住,将武懿宗和武三思给召集在了一起。
只是当这三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在彼此的面面相觑之间,都能看出各自脸上的有心无力来。
武承嗣望了望身材矮小的武懿宗,又看了看还算人模狗样的武三思,见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只能由他来发起这个话茬:“不说说看,对近日事情的想法吗?”
他拧着眉头,满脸不快:“你们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我们这些现成的宗亲不用,非要给那些前朝的公主赐予武姓。她们归根到底还是姓李不是姓武,谁知道会不会在拿到了权力之后,依然心向李唐,想要做些不利于我武周之事!”
“陛下在登基之事上如此果断机智,为何会在这件事上这般心慈手软!”
完全不像话嘛。
之前的糊名科举,前头放着个继承周国公爵位的诱饵,让他们一个个都试图拿出个好表现来,却在科举结束后没了下文,日日为之抓心挠肺,恨不得去直接冲到当时的天后面前,问清楚其中的结果。
武承嗣还因宗家两兄弟的文采不凡,找过他们几次麻烦。
谁能想到,他们之中一个因此而得利的都没有,反而是宗燕客得到了河渠令的官职,被派遣去了江南实干。
但又或许,他们之前没能得到爵位的继承,也没干出什么上门问询的事情,其实是一件好事。
圣神皇帝忽然登基,他们的地位自然要因变成了皇亲国戚而随之变高。
就算没这个机会成为皇帝的继承人,给他们封个亲王总是应当的吧?
偏偏连这个都没有,就仿佛在这神都之中根本没有他们这几号人,只有那一个个对于皇帝陛下有用的人,被赐予了武姓,直看得他们无比眼热。
若不将能够团结的人聚集在一起,商讨出个对策来,他们岂不是要成为最可笑的宗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