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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白糖万寿糕夹着一层酥酪,点缀着些许果干,外头则是一层搅打出的奶皮,变成了类似奶油的状态,又混上了酥山中的“酥”
,乍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李清月自觉自己是个领朝廷俸禄的大人了,加上要去李治面前争取权力,只象征性地先吃了几口就将其放到了一边,结果这么一看,这东西竟已大半都进了李旭轮的肚子。
眼看着这个弟弟此刻投来的眼神,和彼时看到李贤领到了流水茶桌时候差不多,俨然一派景仰又期待的样子,像是希望她真有什么良言要说,李清月沉默了一瞬,直接转头朝着武媚娘告状:“阿娘,他吃太胖了有害健康!”
鬼知道这个弟弟的出生日期介于历史上的李显和李旦之间,体重会不会也变成双倍啊!
那真是没眼看了。
武媚娘一边从李治的手中将酒杯给夺了下来,投去了一道警告的目光,一边顺着女儿的声音看向了那头,因眼前这派打打闹闹的活跃场面而眉眼含笑。
眼见李旭轮没被这句控告给吓到,反而抱着剩下的蛋糕开始到处跑,她也懒得在今日这种场合做出什么阻拦的行动。
反倒是转头朝着李治说道:“前几日阿菟还给我提出了一个建议,说让我再给她生个妹妹,到时候多一个人帮她一起教导贤儿和旭轮他们。”
“那媚娘是怎么想的?”
李治托腮,用微醺的目光看向眼前。
蓬莱宫恢弘,大朝会鼎盛,边境安泰,群臣服膺,帝后相携,子女成才……
这些都是李治在还是皇子的时候不曾想象,又在刚登基为天子之时极力想要达成的场面。
而在这龙朔三年的开端,除了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些麻烦之外,其他的种种好像都已经实现并且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让他很难不在此刻庆幸,他当年选择了身边之人,作为自己执掌权柄的助力。
今日何止是阿菟的生辰,也是一个正当庆贺之时!
武媚娘答道:“我怎么想?我想万一来个捣蛋鬼,岂不是阿菟要一个人管着三个……”
李治笑道:“但也说不定,是一个安定四方,一个国境太平呢。”
这两个愿望在这位当今天子的口中说得格外顺口。
武媚娘也奇怪地在听到这八个字的时候,心中闪过了一缕说不出的波澜。
安定……与太平吗?——
但在长安因元月翻新而酒宴欢腾之时,在西面的边境却并不那么太平。
吐谷浑与白兰羌交界边地上的一簇篝火旁,身形魁梧的男子身着吐谷浑贵族服饰,慢吞吞地抽出了手边的短刀,从篝火上炙烤着的一只肥羊上割下了一扇肉。
肉刚在手,他便拧着眉头,朝着身旁的侍从发问:“酒呢,还没烫好吗!”
吐谷浑的夜晚,远比中原长安要冷得多。
饶是有面前的篝火取暖,还是有一层寒霜凝结在距离他们所在位置的不远处。
掠过荒原的寒风吹得篝火摇晃,也让人有一阵没一阵的遍体生寒。
“好了好了,这就来了。”
眼见主人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侍从连忙将酒壶从另外一个小架子上取了下来,将温热的酒水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那吐谷浑贵族吐掉了嘴里的半口羊肉,将这酒直接灌入了肚子里。
但他又马上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这什么没点酒味的东西!”
侍从垂着脑袋听着这句话,有点庆幸自己没被一记皮鞭直接打到身上来。
要说这酒没点酒味,那绝对是假的!
他在加热酒水的时候闻到了,这酒已是吐谷浑境内上好的那种,是能拿出来款待其他贵族的上品。
与其说他这主人,或者说是吐谷浑其中一支部落的首领是在嫌弃酒水,还不如说,他是在嫌弃自己眼下的处境。
果然,在一阵吞咽酒水的声音之后,侍从就听到了刀子扎入烤羊之中的声音,而后便是一句不减暴躁烦闷的怒骂:“该死的裴行俭!见鬼的弘化公主!”
“还有那该当滚边儿去的大唐!”
听到最后那一句,侍从连忙抬起头来朝着周边看去,目露仓皇之色。
好在举目四望间看到的,都是深沉的夜色和属于自己人的营帐剪影,并没有什么外人能听到这样的一句,给他们打上个不敬天朝的罪名。
但他刚收回目光,就见主人愈发压低了眉峰,在脸上显出一派风雨欲来之态,“你看什么看呢!他裴行俭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能看到我们在这里编排他,听到我对大唐的叛逆之言?”
“我……我就是为您放个风。”
侍从紧绷着音调说出了这样的一句。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到新年不适合见血,还是今日的酒肉总算还对胃口,坐在篝火边上的吐谷浑贵族并没有走过来拿他开刀的意思,只是将那把扎入了羊肉中的刀往下一拽,又切下了一大片的肉。
侍从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怀疑,他这位主人是将眼前的那只烤羊当成了被他痛骂的裴行俭、弘化公主等人。
但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憋闷之气。
自打龙朔元年弘化公主向大唐求援,希望朝廷能发兵支援吐谷浑对抗吐蕃以来,面前的这位吐谷浑重臣素和贵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弘化公主虽然没能直接请来大唐的驻军,用正面对敌的方式请来援兵,却请回来了一个“军事顾问”
,指点吐谷浑建立迎战吐蕃的防线。
原本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