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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聽到,在這裡住一天的費用將近兩萬,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起的。
陳家的三兄妹各懷心思地回到自己家,琢磨著應對辦法,一向堅強的陳嵐,坐在沙發上掩面哭起來。
滿宏偉束手無策,只能一張張遞上紙巾。
陳嵐突然情緒激動地抬起頭,看著滿宏偉說:「咱們離婚吧。」
離婚後,她家的房子歸滿宏偉,這樣就不用賠償給人家了。
滿宏偉笑她傻,「就算現在離婚,這套房子也是夫妻共同財產,最少也要賠償一半。」
陳嵐哭訴:「賠一半也比全賠強,沒錢大不了把我抓起來,我還得給滿月留點兒錢呢。」
被燒的兩戶人家知道是陳家老太太放的火,天天去熏醬館鬧事,要求賠償。
滿宏偉嘴皮子不利索,應付不了這種場面。陳嵐就和人家吵架,警方還在調查,處理結果也沒出,賠啥賠。但人家說無家可歸,要求他們先支付酒店住宿費。
陳嵐氣憤老大老二隱身,就把他兩家的住址告訴了受害人家。
這一來,三家誰都別得安寧。
接到表哥電話那天,6啟明剛在商場給滿月買完包,宿舍里的男生們都圍過來參觀兩萬多的包什麼樣。
用男生的眼光品鑑,他們是沒看出這個包的價值所在,只能說愛情奢侈無價。
「不枉你熬了這麼多個夜,這包,就……真長了個包樣。」李嘉半開玩笑地說,「下輩子我必須當個女的,你優先考慮下我,和你談戀愛可真好。」
6啟明笑著把包收進柜子里,一想到滿月收到包開心的樣子,他覺得一切都值得。
然而,這份喜悅並未持續太久,平常只有過節發消息互相問候的表哥突然給他打電話。
6啟明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就劈頭蓋臉地開始數落。先埋怨陳嵐沒看好姥姥,出了這檔子糟心事。後指責陳嵐不講究,將他們家的住址捅出去,讓他們家不得安生,他爸心臟病都氣犯了。
表哥之所以給6啟明打電話而不是滿月,是因為滿月不會像6啟明一樣聽他講道理,只會偏向陳嵐,到時候他家更亂。
掛斷電話後,6啟明急忙向陳嵐求證。他先問:「姥姥住院了?現在怎麼樣?」
陳嵐有氣無力地說:「人還沒醒,醫院讓留一個家屬,你叔叔在呢。」
當天晚上,6啟明就訂了回家的機票。陳嵐叮囑他別告訴滿月,知道也沒用,還跟著惦記。
離家才半個月,家中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陳嵐躺在床上打點滴,脖子和下巴的連接處鼓起一個大包,說不出話,扁桃體也腫得像塞了兩個核桃。
6啟明急著問她怎麼了?
滿宏偉一臉愁容地說:「痄腮,一股火急得。」
聊了幾句,陳嵐讓6啟明趕緊去醫院,知道他惦記姥姥,「我這邊有你叔叔照看,你不用擔心。」
重症監護室每天只允許家屬進去一次,6啟明走進去,看到病房內有許多床位,都躺著昏迷不醒的老人。
醫生告訴他,他姥姥陷入深度昏迷,沒有意識。
6啟明弓背站在床前,眼淚唰地掉下來,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走的時候姥姥還跟他有說有笑。再回來,恍如隔世,姥姥雙眼緊閉,身上插滿各種管子,看著就好痛。
姥姥總把自己老了,不知道還有幾天活頭掛在嘴邊,說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和滿月結婚。看著他們從小長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他們結婚。滿月讓姥姥別瞎說,說她能活到一百多歲,就照吉尼斯紀錄活。姥姥笑著說可得了,那不成老王八了。
那天他們還一起拍了合照,姥姥在中間,他們兩個在兩邊,臉貼著臉,三人統一把照片換成了手機壁紙。
病房裡安靜地只能聽見機器運轉的聲音,每張病床上的生命都只存在於體徵,不再具象。
6啟明雙手緊攥著姥姥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摩挲,他哽咽著一聲聲喚著姥姥:「姥,你醒醒,你還沒看到我和滿月結婚呢,你醒醒……」
已經在醫院住了十多天,再這麼住下去也不是辦法,巨額醫療費壓垮了全家人。
醫生也勸家屬儘早做決定,別到時候人財兩空。
晚上,全家人聚在醫院,決定再熬最後一個晚上,老太太要是還沒醒,就撤掉呼吸機。陳嵐也給老太太買好了壽衣,帶去了醫院。
那天剛好是七夕,滿月打電話的時候,6啟明正守在病房門口,他不管別人的決定,他堅決不放棄,守著不許任何人簽字放棄。
可那晚沒等來奇蹟,經過商量,三兄妹都同意撤掉呼吸機,老大代表家屬簽字,卻遭到6啟明的阻攔。
陳嵐拉著雙眼猩紅的6啟明,勸他別犯軸,「我們不是不救你姥,但有些事兒要量體裁衣,咱家沒能力繼續承擔醫療費,還要賠償人家損失呢。」
讓他理智面對現實。
6啟明說賣掉他和滿月的婚房來支付醫療費。
陳嵐說就算現在賣,也不可能馬上有人買。
最後鬧得不歡而散,6啟明說他來想辦法,既然他堅持己見,老大和老二表示不再承擔任何後續費用。
重症監護室的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6啟明向關津借錢。關津了解6啟明,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開口。關津沒問他借錢的原因,直接把錢轉給他,還比他說的金額多轉了一倍,開玩笑說多退少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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