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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谋远虑合纵抗曹胆识过人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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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秦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好几年前的恐同教材纠纷案么?”

蔺长同说:“知道。是不是一所大学的教材里提到同性恋是心理障碍,然后一个大学生投诉了好几年的那个案子?”

“嗯,”

秦与说,“法院的判决没有问题——‘同性恋是心理障碍不属知识性差错,而是认识性分歧’,但是国人的反应让我很寒心,说的都是什么确实有病、违背自然、缺爱、和性变态一样……”

“秦法官,”

蔺长同撑着床边坐起来,朝他笑道:“你知道十五年前为什么施行九年义务教育么?”

他抬手止住准备回答的秦与,说:“就是为了把这种文盲都消灭。”

惹得秦与沉沉笑了好几声。

蔺长同说,“你是理科生,是吧,来,让我这个文科生给你讲讲。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知不知道?说白了,就是人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只有心思琢磨生计,哀的是天灾人祸、国破家亡,咏的是和平与丰收。而现在经济发展,人的精神追求便自然而然提升了一个档次,或者说较真,除了最质朴的志向与理想,他们还开始要求个体精神生活的丰富,正面体现的诸如各路学者的涌现、艺术文化的发展,负面体现的诸如焦虑症、抑郁症的患病率增加。”

秦与望着他,也不插嘴,静静听着。

“随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法律完善一同兴起的,还有女权主义,这里我想说的是一个男女平等的问题。多少年来,男尊女卑盛行,可为什么男女平等到如今才逐渐——但并不完全——地流行?因为法制决定了人获取权力的方式。女人和老人孩子一并归入弱势群体,在于她先天力量上的薄弱,薄弱于男子。短兵相接、胜者为王的时代,她取不到优势。但现在,一方面有法律约束暴力,一方面社会发展需要人们更多地学习,学习生活、学习待人接物、学习课本、学习新技术——学习上女人并不弱于男人啊,于是,男女得以趋于平等。”

“在这个过程中,男强女弱的观点被打破,要求男子必魁梧、女子必娇弱的思想也逐渐淡化,或主动或被动,人们在不断接受新事物。肉眼可见,越来越多的女性变得独立,她们相信自己、欣赏自己、在学习的过程中追求自己,不再甘于相夫教子,也不再必须保持所谓女子应有的温柔,其中有的还很乐意把自己当男人看。同时,草包男性也越来越多,他们没有学习工作能力,只能依赖父母、家庭、女人。”

“在这种趋势的影响下,女强男弱的婚姻组合变得常见,甚至很多孩子就明显有了女强人、妈宝男的倾向。这个时候,婚姻,还和过去所认为的一样吗?”

蔺长同看着秦与,“无论心理学还是伦理学,都强调过父亲、母亲的重要性,一个家庭中,如果缺失了父亲或母亲这个角色,则容易造成孩子的心理问题。但如今,家里,父亲和母亲的定位还是固定的吗?父亲就是气场强大、母亲就是母爱泛滥?男性和女性的区别还那么大吗?夫妻之间的区别还那么大吗?男女朋友之间的定位还和原先一样固定吗?并不了。那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甚至男人和男人结婚、再甚至说两个男人领养一个小孩,真的,就和一男一女所做的有那么大差异吗?没有了。”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早晚有一天,这种区别会彻底消失,信息交流让每个人的思想得以融会,区别人的不再是男女——现在绝大多数工作岗位就已经是这样了——那么,又何必在意一段婚姻中双方的性别呢?”

“会合法的,秦法官,只不过我国人口基数太大,教育普及需要些时间,所有人都接受这件事也需要时间。”

说真的,很少有人把这个道理这么掰开了揉碎了给秦与说,以至于秦与这么多年白天黑日地走过来快要怀疑自己了。他心里很感谢,嘴上还是说:“蔺老师,您再添点儿快赶上一篇论文了。”

蔺长同笑笑,说:“这是我当年博士论文的主题。”

秦与一怔。他的论文也是这个主题。

蔺长同说:“就是因为当年的恐同教材纠纷案,我实在看不下去那群人张着嘴不说人话,一气之下自己写了份论述,写完发现很有道理,于是改成论文交上去了。”

他这么说,秦与才松一口气。幸好蔺长同不是同性恋,幸好不是,不然按照惯例,他得立马和他断绝关系。

门外,秦晓飞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零食饮料,顺着门牌号找了过来。

咚咚咚。

“进来吧。”

果然是他哥的声音。

秦晓飞推门进去,刚要慰问他哥,就看见了坐在病床上的蔺长同。和边上屁事儿没有的秦与。

秦晓飞:“蔺蔺蔺律师?!!”

蔺长同露出一个笑:“嗯。”

“哥?!”

秦晓飞叫道,“你把蔺律师打住院了?!!”

秦与:“……”

不是我打的。

但他沉思两秒,还是说:

“嗯,是我打的。”

“嗯,是他打的。”

蔺长同和他异口同声。

秦与:…≈ap;

“蔺律师蔺律师对不起对不起,我替我哥向你道歉,他大概也不会跟你道歉,你别放心上,我替他道歉,你看他还给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秦晓飞没说完,秦与打断他:“你误会了。”

秦晓飞:“什么?”

秦与接过秦晓飞拎着的一兜子外卖,拿出一盆水煮鱼,拿出一份干煸菜花,拿出一盒小龙虾,拿出一包酱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