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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吓着她们了!”
婉月一把从他怀中夺过绿宝。他今天是怎么了?不像平时那般地嬉笑放肆,也没有柔和委婉的情状,他的样子看起来有怨气,更有怒意。
无涯突然之间抓过婉月的手,拉着她便抛下绿珠、绿宝向前疾奔,孩子们叫着“娘娘、娘娘”
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
无涯跑得飞快,一直到城外的一片树林中,他才猛地放开了婉月的手,这一下力道甚猛,婉月一个趔趄便跌倒在了地上,抚着胸口,呼呼喘着气,道,“你疯了不成,没命似的拉我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你可知道,就在昨夜,逍遥宫派出去的人已经把你的恪儿带到云川来了。”
无涯淡淡说着,可眼神之中却显然满是哀怨。
他不顾一旁婉月的惊诧,继续说了下去,“带司马恪到这里是东南王亲自下的令,交给了逍遥宫密办,为的就是胁迫你就范。
“那……那恪儿现在……”
婉月焦急地问道。
“我放了他,我已经命人将他带回沧平了。”
果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真没想到廖迁堂堂一个东南王,权势震天,居然会用一个孩子来当筹码,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未能得逞。
“多谢你了师兄,你……你可是因为我那日说的话才……”
“月儿,”
无涯侧过身来,怔怔望向她,那淡白如玉的脸庞之上似乎添了许多的伤痕一般,“你
可能不知道,逍遥宫门规甚严,若是不遵照指令行事,便会受蛊毒慢慢被折磨致死。我昨日违了宫规,私自下令放走司马恪,令主公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你猜,我会有什么下场?”
他一边说
着,一边竟凄然地低笑,那勾起的哀婉,如同他凄雅呜咽的箫声。
“师兄……你何苦如此?”
婉月曾中过逍遥宫的“悦情”
蛊毒,深知其害,而据说这只不过是最轻的一种。
她曾听无涯说过,逍遥宫用来对付叛徒最厉害的一种蛊毒,称为“噬骨”
,中毒之后,人的骨髓之中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锥心刺骨的疼痛,这毒每隔七日便会发作一次,且每一次的疼痛都会加剧,一直疼过整整三年,若是还没有解药,周身所有的骨骼便如同木柴一般,腐烂至五脏六腑,最后死状极惨。
婉月不敢想象,若是无涯中了这毒,那会是怎样的一般情状。
他虽行事乖张,有些胡作非为,甚至还在她神智昏迷之时占了她的身子,但不过他对己一片真心却是婉月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若是最后为了她落得如此一个下场,她又于心何忍?
无涯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懊悔,就如我那日对你所说,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心。因此无论最后我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也都认了,这是我的不悔。可是直到今日,我跟在你身后,看你一家一家客栈打听两个外来商人的行踪,我却不由想问一问我自己,究竟睿王他对你做了什么,即使过了半年,即使我对你掏心挖肺,你为何还如此地挂念着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掌便向婉月的胸口猛击而去,她怎会料到无涯会突然向她发难,根本连思考、躲闪的时间都没有。
她睁着眼愣愣望向无涯,可胸口却仿佛被一大团棉花堵住了一般,气息不滞,只觉便要闷死过去,她闷哼一声,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的前额渗出了许多豆大的汗珠,脸色如同金纸一般,双眼缓缓闭了起来。
无涯伸出手指在婉月鼻下轻轻一探,已是气若游丝,这一掌别说是她一个柔弱女子,便是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也怕是禁受不起。
他刚才心神激荡,只怕是落掌之间也不知下了几分力道,这一下他是真怕自己将婉月打死了。
这一怔本来只是瞬息之间,可无涯心神激荡,却如经历了一段极长的时刻,他忙神掌按住婉月的后心,将真气内力拼命送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婉月身子才微微一动。
无涯喜道:“婉月,你别死,我不想打死你的,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时间他又急又喜,竟语无伦次起来。可婉月就这么动了一下,又不动了。无涯不由懊恼自己刚才不该下手如此之重,待到回过神来,他才焦急扶起婉月绵软的身子,运气内力,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
他刚才那一掌使的是逍遥宫中的玉阴掌,掌力外现绵柔,却内蓄刚劲。中掌之人若是侥幸未死,需得纯阳内力不断催入,并辅之以逍遥宫的灵丹妙药,最少也要需时一年才能痊愈。
婉月受伤极重,无涯只能将内力缓缓输入她体内,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无涯的头上已是冒出了丝丝白气,尽了全力。
又过了一会儿,怀中的婉月轻轻动了一下,仿佛是轻哼了一声,她才缓缓睁开了眼来,那身子已经完全无力支撑,她软软地倒在无涯怀中,轻声问道:“你……你为何……”
话未说完,却又晕了过去。无涯知道这一掌果然是打重了,忙抱起婉月,迈开脚步,向城中走去。一路上他的手掌仍是不敢放开婉月的背心,不绝地将真气输入。
他不敢拖延,直接便把婉月抱到了后山的逍遥阁中,此时此际,也只有逍遥子纯绵的内力,才能保住婉月的性命了。
逍遥子曾说,没有她的通传任何人不得随意前来,只是这时他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跪在逍遥阁外高声拜求道:“圣主,属下冒昧求见,求您救救我师妹性命!”
半晌,一个娉婷的身姿才从屋内出来,比起前些日子,逍遥子看上去容光更是焕发,越发青春灵动。她淡淡扫了一眼无涯怀中的婉月,轻轻“哦”
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