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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前些日子,周腾替他的二儿子周烯前来提亲,杨守中虽还没有应承下来,但看样子心里也是正在盘算谋划。
那个周烯在西南早就“声名远播”
,萱玉那天听管家和几个府里的下人偷偷议论着,说这人贪淫好色,又粗鲁蛮横。
他曾当街打死过一个不小心惊了他骏马的老人家,虽然周腾亲自出面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但是经过此事之后,浩州的百姓都对周烯心怀怨愤,周腾便将他迁调到了自己身边。
不过,虽然周烯种种品行十分不端,又是个任性妄为之人,但只因他的母亲是周腾最宠爱的夫人,便爱屋及乌,周腾对这个儿子的爱更甚于其他二子,甚至打算要将世子之位传给他。
而与杨守中结姻,是一个既能巩固他地位,又能增强西南实力的极好办法,只是,对杨守中来说,这场亲是不是值得去结,却仍是要好好思索的。
萱玉想起这些事就一肚子怨气,怪只怪自己的娘亲去世的早,二娘又见她不顺眼,总是想着要将她赶早嫁出去,好眼不见心净。
这个世上,竟是没有一个真心实意地疼她。
“小姐,裴先生已经到了,问您这边的课可好了?”
赵管家前来禀道,他虽平时对着萱玉恭恭敬敬,可是萱玉一见她便说不出的厌恶,只觉得他是父亲派在身边监视她的探子。
“你没看姚先生还在这儿嘛!”
萱玉有些生气,说起话来的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
赵管家倒也不生气,仍是恭敬地回道:“小姐不必动怒,只是这每日的课都是大将军安排好的,
今日午后还有诵诗、刺绣要学,若是耽误了下来,只怕大将军会责怪小姐。”
他开口大将军,闭口大将军,只知道拿着父亲来压自己。萱玉将手中的笔往旁边一掷:“好了,我回房去拿琴谱,马上就过去。”
拿着琴谱穿过府中院子的时候,萱玉只见十三岁的弟弟杨承广正和一群小厮们玩着射箭的游戏,他们有说有笑颇是热闹。
萱玉低着头,想要从他们身边走过,谁知那小霸王杨承广竟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嘻嘻笑道:“姐姐怎么走得这么快?哦,想是又要去学那些莫名其妙没什么用的东西了吧。”
萱玉铁青着一张脸不去理他。这个杨承广,性格脾气和她那二娘一模一样,都是尖酸刁刻,无理取闹之人。
萱玉只想快些摆脱他,免得惹出事儿来。她挣开了拉住她衣服的手,正要向前走去,谁料,杨承广竟然将腿一伸,横到了萱玉的脚边,她没看见,一下子便向前冲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春天衣衫单薄,她这一下又摔得重,顿时膝盖上渗出了一块血迹。杨承广瞧她狼狈的样子,拍着手笑道:“哈哈,姐姐,你果然是属狗的,这一下狗吃屎可摔得真是逼真啊!”
周围那群小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萱玉又气又恼,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就猛得将杨承广向后一推,她似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杨承广只顾着笑却没留意到萱玉发起狠来竟是如此野蛮。
身后是府中的池塘,他脚步不稳,便扑通一声摔了进去,顿时他大惊失色,在池塘中挥舞着双手,连声喊着“救命!”
那些小子们顿时扑通、扑通跳下去几个,忙不迭地去救杨承广。
萱玉见他们那手忙脚乱的模样也笑弯了腰:“弟弟,你这只老鼠可惜掉错了地方,若这里是米缸,怕你就不会这么慌忙着乱了吧!”
她哼了一声,便由云枝扶着朝琴房走去。
杨承广被他们拖到了岸边,他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上面还沾着池塘中的浮萍、青藻。
十三岁的孩子居然呜呜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对着远去的杨萱玉的身影喊道:“你别得意,我一定会告诉爹爹,让她打断你的腿!!”
杨守中听了二夫人的这番告状顿时怒不可遏,当即便朝赵管家吼道:“萱玉在哪儿?快叫她过来!”
“回大将军,小姐现在在刺绣房里……”
“让她马上过来!”
“是!”
赵管家不敢耽搁,马上去唤萱玉。
她的头扬得很高,明明是杨承广这个坏小子作弄在先,为什么父亲如此偏心,问都不问,便要拿出家法棍打她。
第一下,狠狠地抽在她的胳膊上,顿时痛得她眼泪涌到了眶中,不用看,也知道必已是一条乌青。
“你知不知错?”
杨守中问道。
她咬了咬下唇,忍住了就要滚落下来的泪珠,摇摇头:“是他先绊倒我的,为什么要我先认错?爹爹太偏心,萱玉不服!”
“你……”
杨守中抡起手中的棍子正要打下。
这时门外有人通报:“王爷,睿州的唐渊前来求见。”
杨守中拿着棍子的手,慢慢放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老王爷去世的消息不久才传来,唐渊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唐渊……
萱玉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五岁那年那个坐在她身旁,告诉她不要哭的少年,她本想告退,此时却好奇地不想离去。
唐渊已经二十多岁了,当年那个清峻的少年此时已经越发地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起来。
萱玉一对上他那双如水般澄澈的眼眸便不由心中一荡,那颗柔韧的心顿时沉沦了下去,仿佛是一朵花的开放,一颗流星的坠落,一只蝴蝶的破茧,一场梦的开始……
直到杨守中让她先行回避,她这才将目光从唐渊身上移开,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她没有料到,时隔多年,他还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